15.
广播告白和操场传音变成了紧张的考试周茶余饭后能随意拈来的谈资。
鞠婧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从来远离八卦中心，还毫不知觉顶风作案，风口浪尖上约了黄婷婷在校门口涮火锅。

校友群立刻出现“绯闻女主角午会火锅店”这样的主题，赵粤在赶去训练的途中被手机叮叮咚咚的消息提醒，划开屏幕匆匆瞥了眼沸沸扬扬的消息，然后在操场边上看到了李艺彤，『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啊。」李艺彤提着小裙子仰头优雅的回道。
『不是，你不是应该在吃火…哎？不是你啊。』赵粤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打开手机仔细翻了翻消息，再抬头时，看着套在Lo装里的李艺彤眼里尽是同情。
「你在说什么？在你面前的难道不是小公主我么？」说着转了一圈，「好不好看？」
『好看，』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在身后替赵粤应道，『我就是突然觉得啊，你和它过一辈子也挺好。』几米外唐安琪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一脸嘲讽。
趁李艺彤还沉浸在被夸奖的喜悦中，唐安琪冲赵粤勾勾指头，赵粤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拍拍李艺彤的肩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直至两人的背影转个弯消失，李艺彤独自在冬季特有空旷感的操场边，完全想象不到同时另一边绯闻现场的温馨感。

鞠婧祎有一阵没吃火锅了，缺火锅症状表现为莫名的烦躁和心慌，和最近觉得饮食清淡乏味的黄婷婷一拍即合，坐在了这里，可对面的人却总不专心，拧着眉不停看手机。
「阿黄？」鞠婧祎给对面低头的人夹过去一块肉，「好好吃饭啦。」
黄婷婷放下手机，伸头张嘴，『啊~』

鞠婧祎笑着将肉塞进她嘴里问，「有什么好看的？」

『八卦校友群。』对面的人鼓着嘴含含糊糊。
「有趣的事么？」黄婷婷正准备说能不有趣么你和我，歪着脑袋想了想，眼前的这个人与其说是不在意周围的事物，不如说是意外的迟钝，明明身为主角之一，偏偏没有主角的自觉性。
于是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很无聊，』也不算说谎，『对了，你们系咳咳什么时候咳考完？』
说话间不小心被辣味呛到，黄婷婷咳了几声伸出舌头使劲吸气，手上还来回扇着风，鞠婧祎递过去一杯水，「喝水啊。」

黄婷婷认识鞠婧祎好多年了，记忆里不那么鲜明生动的中学时代，明灿或昏黄的教室，转头时总能映入眼睛的或安静或熟睡的侧脸，每逢考试时的前后桌，一天四五句的对话。
好多年了，感情不深不浅不远不近，黄婷婷看着鞠婧祎低头时和她棱角分明的性子完全不一样柔和的眉眼，觉得刚刚好。

很久以前有次独自在餐馆吃饭，邻桌坐着一对小情侣大概是在上演分手的戏码，虽然只想低头专心对付食物，可惜过短的距离满足了声音加速传播的条件，男生说，我们连听的歌都不一样，这些，你都觉得不好听是不是，我是不是也不好？
这是什么理由，黄婷婷觉得好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女生长的什么样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她接下去那句话黄婷婷记了好久。
她说，
不是好听不好听，而是，是不是我的风格，我没有说它不好，只是不合我心意，仅此而已。

黄婷婷想，是呀，人也一样。

16.
『李艺彤你说你是不是缺根筋？』
陆婷端着酒杯问坐在旁边的人，『学新闻的大学四年竟然不在八卦消息最快速集中的校友群里。』
「我又不是狗仔队，再说又没有错过很多。」委屈的小海豹奋力反击。
『那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呢？』
陆婷之前买过一只股票，因为那阵忙托李艺彤看着出手，结果校友群里股市行情飘红满天飞，大家都离手小赚一笔了，李艺彤生生放任它跌停了。
『不要给我说你特殊收集消息的渠道了，』不给李艺彤开口的机会，三年后不再是学生的陆婷扶了扶眼镜，扫了眼角落里和万丽娜说话的冯薪朵，转头扬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而且，有时候特殊也不见得代表的是什么好事。』

17.
李艺彤总觉得自己挑不对时间，可黄婷婷和其他人却都恰好能对的上时间。

万丽娜考完最后一科在房间收拾行李时，李艺彤在一边泪眼婆娑。万丽娜推开她晃来晃去的脑袋，『你不去看书明天的舆论是准备补考么？』
「我一想到娜姐你走了，人生寂寞如雪，我就没心情看书。」李艺彤跟在万丽娜旁边叠衣服递东西。
『你可以去找婷婷啊，谢谢我叭啊你。』
知道大型犬类是怎样表达开心的么？万丽娜现在就可以给你形容，李艺彤一秒前还在哭丧的脸，头顶上仿佛竖起了耳朵，还有一条隐形的欢快摇摆的尾巴。
太嫌弃了。

李艺彤陪万丽娜吃了晚饭，送她去了车站，蹦蹦跳跳去了图书馆，原本平时这个时间还在读书的副会长却不在。
坐着没翻几页书便按捺不住给黄婷婷发消息，[婷婷桑图书馆约么？]
[不约。]
[为什么啊！]
[累。]简洁明了。
[好叭，婷婷桑早点休息。]

勉强看了一小时书，李艺彤兴致缺缺的打道回府，走到自己寝室门口时又想起要去龚诗淇那里拿东西，上楼在走廊另一边远远看到黄婷婷靠在寝室门口，李艺彤一下来了精神，走几步才看见几乎被黄婷婷背影挡住的易嘉爱，两人笑容灿烂在说着什么。
停在原地李艺彤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退回楼梯间随意找了阶台阶坐下，忽如其来的觉得委屈。

哪里有不计回报的感情。

『怎么又是你啊李艺彤。』
这次是李艺彤惊了一下，连忙揉揉眼睛抬头，鞠婧祎站在下面的楼梯拐角，李艺彤勉勉强强牵起嘴角，「我蹲点。」
说话间鞠婧祎已走到李艺彤面前，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鞠婧祎低头能清晰的看见她发红的眼眶，调侃的话一下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有一瞬间的木讷无措，李艺彤大概是察觉了，吸吸鼻子说，「你是不是想说我皮痒，大半夜蹲在楼梯口吓人。」
鞠婧祎条件反射的摇了摇头也蹲了下来，面对面抬头看着李艺彤想了想，『不是，我是想说这个点你只能蹲到我了，既然等不到了那要不要回去？』说完就站起身来向李艺彤伸出一只手。
李艺彤眼睛睁的老大，一眨一眨的，这个角度看更像只小海豹，鞠婧祎又忍不住笑起来，李艺彤扁嘴拉住对方笑的颤抖的手，起身拍拍裤子。

被鞠婧祎牵着转角一步一步下了阶梯，空寂寂的楼梯间只余灯光明明灭灭，还有渐行渐远的一问一答声音。

「青韦你又找谁？」
『大哥。』
「哦，青韦你一个人住哦？」
『嗯。』
「那青韦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啊？』
「娜姐不在，我很可怜。QAQ」
鞠婧祎蹙眉挣扎了一番点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生怕她反悔李艺彤立刻接道，「那我回去抱枕头！」说完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跟着她走了几步，鞠婧祎无奈的说，『你去就去，先放开我的手行不。』
「我，那个，」李艺彤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完整的话，鞠婧祎拍了下她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好好说话。』
「我是说，青韦你会不会嫌我烦讨厌我？」说着乖乖放开了手，一米六几的个子站在那里垂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我害怕你把我锁在门外。」
鞠婧祎愣了下，今晚的李艺彤让她感受到大写的不适应三个字，猜想大概是遇到了挫折委屈，可耿直的性格又让自己说不出什么温柔细腻安慰人的话，最终有些别扭的推了推李艺彤开口，『走了走了回去了李艺彤，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只给你5分钟。』
所幸对方能将自己别扭的表达一揽而收，眼神立刻明亮起来，「那你等等我啊，很快的。」

李艺彤的背影明明越来越远，但鞠婧祎却有种错觉，好像她走反了方向跑进了自己的心里。那是第一次知道，李艺彤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坚不摧。

敏感自卑又害怕孤独，其实这也是李艺彤。

-TBC

Ps.不会坑不会坑不会坑，重要的事说三遍。
…你们猜我自己相不相信。:)